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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SIGN55-01   

 

5月21日午夜,我在Facebook上看到朋友上載的一截新聞—台北捷運發生斬人事件,為之震撼。過後的幾天,城市各人都在追蹤此新聞。看到兇手作了如此天理難容的事情卻仍然若無其事,全無悔改之意,簡直令人心寒。

次日,和朋友喝下午茶時,無意提起此新聞,我們痛斥鄭捷不是的時候,我腦海裡突然浮現了那件久纏未忘的事。那年我中學二年級,他是我的同班同學。他肌膚白得像雪,個子卻矮矮的,所以整個學期都被編排在前排的座位上。他叫甚麼名字呢?我費⋯⋯煞思量也想不出來,只記得同學為他取的綽號—「頹廢」。

「頹廢上課又無故笑起來了,他真的很奇怪,讓人心寒。」氾妮拉著我的手臂,撅著嘴告訴我。氾妮是個開朗的女生,所以班主任特地把他的座位編在她的旁邊,希望他能被她的快樂感染。
「就是」我喃喃自語道。「他的腦袋到底裝了甚麼那麼好笑?」

午飯過後,又是要命的英文課。英文老師的聲音高得有點刺耳,就像蒼蠅殺死了空氣的寧靜,掐死了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。突然,他又在獨自在課堂上咯咯地笑了起來,笑得渾身發抖。我坐在離他不遠的座位上,托著沉重的腦袋,被他突如其來的奇異笑聲嚇倒。忍不住瞄了他一下,竟不自覺地起了雞皮疙瘩。比起老師刺耳的聲音,他的笑聲更顯得陰沉,更讓人窒息……

他的笑聲讓我掉入稠密的思想之中。「頹廢」,記得第一次和他見面是在學校的升中活動。當時我們還有其他幾個不認識的同學一組,活動中我們要完成一些既定任務。當時的活動要做些甚麼,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,反正我們就懵懂地依循老師的指示完成任務了。不過,我惟一清晰記得的是那時候的他很開朗,而且,我們還很聊得蠻開的。

到底是甚麼時候,他變得如此陰深?

告別升中活動後,再次的接觸就是我們成為同班同學的時候了。記得剛開學,他總是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幾個高個兒的同學圍在他的座位上,踢踢他那叫做「龜殼」的書包。然後再嘲弄他一番,看看他能給甚麼反應。可是當時,他只是把頭低著,沒有反抗,默默地承受這一切,彷彿這一切都是他活該的。而其他的同學,看在眼裡,也沒有坑半句聲響。我們只是,默默地看著,沒有伸出援手,沒有反抗,只是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。

突然,他又咯咯地笑了起來!我從思考中如夢初醒,再次打量他,心裡好奇的是,在那個讓他發笑的世界裡,是不是沒有了欺負他的同學?還是,在那裡,他作出了適當的反抗。還是,還是……我都不敢想下去了。

後來,我和他再沒有被編在同一個班上。而,關於他的故事也像斷了弦的風箏,不得而知了。只是聽說,他留級了。

放下了抹茶奶祿,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:「我想,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吧!也許,我們也曾是叫阿當夏娃犯罪的毒蛇。袖手旁觀的人們,讓他們淪為喪失人性的劊子手,卻責無旁貸。不也很虛偽嗎?」

朋友望著我,一臉疑孤,卻講不出有甚麼不對勁。我沖著他苦笑了一下,聳了聳肩。心中卻有百斤石頭的重量,無法釋懷。此時,只希望能再次見到那張臉上重現初次見面的笑顏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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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小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